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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從未對不起小股東

每年五、六月,台塑集團旗下公司密集的股東會日,都看得到王永慶熟悉的身影。一年一次的「儀式」,通常沒有什麼驚喜,因為台塑的股利連續二十年平均都在兩元以上,很少有「意外」。

一家沒有「意外」的企業,不讓股東操心,把賺錢的事交給他,這就是王永慶的風格。不管公司叫什麼名字,投資「王永慶」,就是獲利的品牌。

長期投資王永慶,報酬率有多驚人?

勤奮經營逾半世紀 持股五年以上的股東穩賺不賠

台塑在民國五十三年上市,如果當時花一萬元買進兩張台塑股票(面額五十元,一張一百股),到王永慶去世後的第一個交易日為止,四十四年前的兩百股,經過不斷配股,最後已經變成十五萬一千零九十一股,並可抱走四百一十八萬元現金股利。若以十月十六日收盤價五十二.一元計算,股票加上現金股利,已經變成一千二百零五萬;若當年把一萬元放在銀行當定存,現在只有四十萬元。

「就算你中途才加入,而且買在各年度的最高價,甚至買到歷史天價一六八元(編按:民國七十七年九月時),只要你長期持有股票五年以上,還原權息後都是賺錢的,」資深台塑投資人張文益分析;他是市場主力「內埔張」張朝能之子。

張朝能長期投資南亞、台塑、台化股票,是早期持有南亞多達一○%股權的個人大股東,後來父親慢慢把股票過戶給兒子,父子倆持有南亞超過三十年,王永慶旗下公司的股票就成了他家的「傳家之寶」。雖然近幾年張文益都逢高調節、逢低承接,波段操作賺取價差,但台塑、南亞、台化都是他的基本持股。

台塑監察人、永豐化工總經理何敏廷家族投資王永慶也有一段故事。

「當年,政府想要發展塑膠產業。(前)經濟部長尹仲容和我爸爸何義很熟,早期我們做加工廠,而王永慶是台灣銀行現金最多的存戶,尹仲容介紹他們認識。那時台灣沒多少人知道什麼叫『塑膠粉』,王永慶連『塑膠』兩字怎麼寫也不知道,但兩人一見如故,我爸讓出福懋三成股權給他,後來改名台塑,開始了王永慶的塑膠王國。」民國四十三年台塑設立時,股本只有五百萬元,到現在已經是五百七十二億元了,五十四年間,股本變成一萬一千四百四十倍。由於王永慶勤奮經營半個世紀,讓何家財富跟著翻滾成何敏廷口中「不得了」的倍數。

十月十六日早上八點多,正要搭機赴美的何敏廷,在前往機場途中,聽到家人電話告知王永慶的死訊,一陣錯愕、惋惜之後,滿腦子都是王永慶的身影,一路陪伴他到美國。回想起王永慶的一生,何敏廷形容簡直就是「mission impossible(不可能的任務)」,讓他既讚歎、又遺憾。

慎用投資人的每一毛錢 他不支薪、十八年不換座車

何敏廷因為父親早逝,所以一直是台塑原始股東,卻沒有參與實際經營,只在董事會擔任監察人。看著王永慶數十年如一日,每天一早就上班,不領公司薪水,凱迪拉克座車十八年沒換過。在六輕,每一個廠產生的廢料都可以成為下一個廠生產的原料,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,把投資人的錢發揮最大效益,「他這輩子很對得起股東!」何敏廷非常感恩。

台塑上市後,登記第一號的股東張桂芳,更是最長青的台塑之友。他出生於民國前一年,比王永慶大七歲,很愛泡溫泉,靠著投資王永慶,讓他在享受泡湯樂趣時,「小老弟」還不斷幫他把錢搬進門來,使他的身價跟著台塑水漲船高。張桂芳因台塑致富,傳說光台塑股票就有一、兩億元身價,是道道地地的「台塑奇蹟」。近年來,張桂芳也拿台塑股票傳家,慢慢由兒子、媳婦接下他在台塑、南亞的權股。

王永慶為股東創造的另一隻金雞母南亞塑膠,投資報酬率更高。民國五十六年南亞上市時,花一萬元買兩張南亞股票,以十月十六日收盤價四十四.六元計算,配股加配息共可得一千二百一十五萬元,比投資台塑的獲利更優渥。

「塑化業每四年一個循環,但王永慶的公司持續穩定以複利在成長,比放銀行定存、投資房地產還好。傳統產業做到這地步,全世界沒幾家公司能這樣,成長三、四十年,真是不得了,」張文益說。

因為台塑集團招牌穩當,王永慶經營事業有口皆碑,所以每年開股東會時,常出現很多老臉孔、老朋友和崇拜王永慶的老粉絲,藉股東會敘敘舊,被外界戲稱開「老人會」,但也瀰漫濃濃的人情味。

多次教訓女兒 辜負小股東,不發現金股利!

在DRAM(動態隨機存取記憶體)景氣下滑階段的一次股東會上,有小股東炮轟王永慶,說他們投資南亞科、華亞科虧損連連,賺一年賠三年,這對一向奉「經營企業不賺錢就是罪過」為圭臬的王永慶而言,簡直是奇恥大辱,不僅對不起股東,而且可能拖累員工,讓他當場非常懊惱的脫口而出:「做不好就關掉!」

之後,王永慶在與二房子女「修好」的週日例行聚會上,還是忍不住多次藉機教訓擔任宏達電、威盛董事長的女兒王雪紅,以及創辦大眾電腦的女兒王雪齡、女婿簡明仁,說他們「電子業辜負小股東,都不發現金股利。」

台塑股務人員表示,台塑三寶有很多民國十幾、二十年次的資深投資人,他們共同的特色是長期持有至少一、二十年,而且常常是一家三代都有台塑集團股票;另有些傳產大老闆對電子業不熟,相信王永慶不會倒,投資他比放定存好,所以逢低就買台塑三寶,像台玻、台灣原料行、國泰人壽、新光人壽、南山人壽、盛香堂企業……,都是元老級股東,一路低買台塑,目前都還持有三萬張以上股票。

很多家庭把積蓄重壓在王永慶身上,而王永慶也從不讓這些投資人失望。根據富邦證券統計資料顯示,近四年來,台塑三寶現金殖利率全在七%以上,南亞在九十五年度還高達一○.五六%,而同時間台灣銀行定存利率只有二.二%。

不讓股東虧錢 股價跌破現增價格還退價差

「民國六十二年,爆發石油危機,王永慶看到未來的需求而擴廠,辦了台塑第一次現金增資,但後來股價跌破現金增資價格,小股東在股東會上向他哭訴。他在六十三年依約讓公司發還股東每股四十二元價差,創股市紀錄,也展現他絕不讓股東虧錢的原則,」富邦證券經理李銘順對這段股票歷史過目難忘。

隨著王永慶年歲日增,每隔一陣子,只要台塑有什麼風吹草動,市場就開始傳說「王永慶過世了」,造成集團股價重挫,顯見王永慶生命,是重壓台塑集團的最大風險。八十七年,台塑為了六輕辦現增,市場上第一次傳王永慶死訊,讓台塑不得不在證交所公告重大訊息說他還活著。此後,王永慶在台灣股市不知已經「死」過多少回,但九十七年十月十六這一天,集團股票全數跌停,回應了王永慶的最後一次死訊。

投資王永慶穩賺不賠的神話,隨著這「品牌」消失,進入新時代。接下來,誰能讓投資人抱著股票做夢都會笑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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